全媒派：科技公司成为新闻媒体的“大金主”，如此扶持是好事吗？

新闻媒体与平台之间的博弈由来已久。一方是内容的生产者，一方是流量的聚集地，两者互相依存，也彼此角力。在疫情的冲击下，媒体与平台之间似乎有了一丝“命运共同体”的意味——新闻业不景气，Facebook等巨头公司拿出重金进行援助。
 

本期全媒派（ID：quanmeipai）编译Digday文章，带你一起看看媒体与平台间错纵交织的“恩怨”，以及金钱赞助背后那些悬而未决的问题。

一场不公平的游戏

长久以来，Google和Facebook可谓占尽了新闻媒体的“便宜”：它们通过搬运、聚合媒体的优质内容来吸引并留住用户，但并不想为此付费；他们借助媒体生产的内容来探索自家的新产品，却不愿意与媒体共享这些业务上的红利。例如，已经有许多媒体在Facebook的鼓动下向直播、长视频等产品投入更多资源，但没有一家获得显著回报。
 

在流量时代，“强平台弱媒体”似乎已经成为了世界范围内不争的事实。相比单一媒体，大型平台无疑对读者和广告商都更具吸引力，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巨头平台们攫取了绝大多数的数字广告收入——Facebook和Google已经占领了美国60％的在线广告市场，Facebook和Google的母公司Alphabet也跻身全球最富有的公司之列。

与此同时，在天平的另一边，平台的“不劳而获”则加剧了媒体发展的窘境：广告流失，收入下滑，被迫裁员……
 

这一不公平的“游戏规则”曾屡屡受到来自媒体的批评和诟病，然而，平台方的态度却一直十分强硬。2019年2月，在美国杂志媒体大会(American Magazine Media Conference)上，Facebook全球新闻合作伙伴关系负责人Campbell Brown对媒体表态：“Facebook不是来拯救新闻业的，因而无法完全解决媒体的问题。”

今年，一场疫情给各行各业带来了剧烈的冲击，新闻业也不例外。
 

根据《纽约时报》 上月的报道，自疫情爆发以来，美国约有36000名新闻从业者被解雇、休假或减薪，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升高。《卫报》最近预测，美国报纸将面临“灭绝级”的生存危机。
 

颇为讽刺的是，虽然媒体境遇在变差，人们对新闻的需求却激增了。据《华尔街日报》报道，截至3月中旬，热门新闻网站的访问量增长了30％。

在持续性的经济低迷和新闻供需失衡中，平台面临的外部压力也与日俱增。
 

一方面，业内人士的呼声日益高涨。尽管Facebook和Google是新闻媒体最重要的业务合作伙伴，但路透社研究所主任Rasmus Kleis Nielsen指出：“多数媒体仍对现状感到不满。”新闻媒体联盟(News Media Alliance)主席David Chavern也表示：“新闻业正走向危险的境地，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呼吁平台必须建立一种补偿机制。”
 

另一方面，许多国家都开始要求巨头平台向其使用内容的媒体进行直接补偿。今年4月，澳大利亚政府规定，Facebook和Google两家公司必须向澳大利亚的媒体支付内容使用费用；同月早些时候，法国反垄断机构裁定，Google有义务向其在搜索结果中抓取到的新闻内容付费。美国的反垄断法尚不支持媒体要求补偿，但也有了一些进展——拟议中的立法将准许媒体机构就该问题与Facebook等公司进行集体谈判。

资金到位≠万事大吉
 

以上种种，都为媒体与平台之间关系的重塑创造了新的机会。
 

在各界的施压和强力督促下，Facebook和Google终于作出了回应：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两家公司将联合花费近2.5亿美元来支持本地新闻的发展。具体举措包括发放紧急救济金、补贴广告营销费用以及减免Google广告服务费。Google表示，预计至少有4000家媒体将获得救助资金。同时，Facebook也已经在200个不同的新闻编辑室中投入了1600万美元。
 

本地媒体协会(Local Media Association)将帮助Facebook挑选第一轮救济金的接受者。协会主席Nancy Lane透露：“我们收到了2000多份救助申请。许多媒体机构都说，‘如果拿不到这笔钱，我们就会破产’。”
 

《德克萨斯论坛报》已经向Facebook和Google申请了资金。其CEO Evan Smith表示：“很多人争论这些举措到底是平台的进攻还是防守，但我不在乎。我们的工作，就是为严肃的新闻报道争取尽可能多的资金。”

事实上，除了资金支持，平台也已经开始通过诸如“Google新闻计划”（Google News Initiative）和“Facebook新闻计划”（Facebook Journalism Project）等项目直接向新闻机构输送资源，包括与当地新闻初创公司合作，尝试打造新的线上运作模式，为编辑部职位提供资助，帮助那些已经建立了付费墙的媒体推动数字订阅等。
 

这些资助和投资计划在参与者中获得了很高的评价。对于那些已经成功实现业务多元化并与平台建立了良好合作关系的媒体机构来说，这样持续性的支持再合适不过了。但并不是所有媒体都能从中受益，许多本地新闻媒体，尤其是那些规模较小的媒体，仍然严重依赖印刷广告，运作模式十分单一。
 

哥伦比亚大学Tow数字新闻中心主任Emily Bell和行业分析师Ken Doctor认为，这些项目确实有实际价值。在最好的情况下，它们会帮助当地的新闻机构建立起可持续的线上商业模式。但两人也都表示，这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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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ily Bell还对此提出了警告：允许Facebook和Google决定向哪些媒体提供资金，可能会影响新闻媒体的独立性，使其越来越多地受到科技公司的影响和操控。他认为，现在是时候重建平台和新闻媒体之间的关系了，但最好寻找其他模式，比如向科技公司征税以资助公共和非营利媒体，而不是依赖其直接的资金援助。

当我们关注新闻媒体在内容市场上的“议价权”时，既是在保护媒体机构的知识产权，也是希望确保它们拥有与大平台进行公平竞争的能力。但政策能在多大程度上得到落实、发挥效用还是一个未知数。正如Emily Bell和Ken Doctor所指出的，当下新闻业迫切需要帮助，互联网平台理应为其发展提供支持，但强迫科技公司向媒体机构付费，并非拯救行业的灵丹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