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道：四方小院，人间烟火！
2020-11-25名家专栏
小院，你喜欢它的什么？身居城市越久，我们对它越是心心念念，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它独门独户的建筑，“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大多是片刻的清欢。多年后，汪曾祺回忆小院生活，不过八个字：“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身居城市越久，我们对它越是心心念念，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它独门独户的建筑，“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大多是片刻的清欢。多年后，汪曾祺回忆小院生活，不过八个字：“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真正惦记难忘的是曾经拥有过，又渐渐失却的小院烟火。
作家白落梅在她的书里说：“我亦可贪恋人间烟火，殷实人家，几间瓦房，四方小院，守着流年，幸福安康。”
老舍的家，有了小孩后，变了个大样。原来一向摆放花草的地方，花盆神秘地不见了，变成了孩子的瓶瓶罐罐，数不清有多少，还每几天就得好好收拾一顿。
但苦闷归苦闷，在他为四十岁的自己许愿的时候，依然希望家有一院，与妻相伴，有儿有女。
儿子三岁，会讲一点话，又胖胖地会淘气。女儿十二三岁，太太做饭的时候，可以打下手，或去看小弟弟，余下可以读一些书、唱歌、跳舞，乱蹦乱跳都可以。
自己“管擦地板与玻璃，打扫院子，收拾花木，给鱼换水，给帼帼一两块绿黄瓜或几个毛豆。”
过节的时候，买一通纸牌，大家打打“索儿胡”，赌蚕豆或花生米。或看几只足月大的奶猫，在“花盆里摔跤，抱着花枝打秋千，就算枝折花落，也不肯责打，只因它们是那么生气勃勃，天真可爱呀。”
这样的院子，有大人，有孩童，有小猫，聚在一起，人情味十足。稚儿擎瓜柳棚下，狸猫戏花小院中，热热闹闹，欢声笑语。
锦衣玉食的生活固然很好，都市的繁华与便利也许必不可少，但不必人人如此的，更不必时时如此。
若有一院，陪伴着家人，哪怕只是普通的日常，守着流年，也足够美好。
小院，与悬在高处的水泥盒子不同，它接地气又有生气。
有一个叫芭布丝的女孩，在自己的屋顶搭了一个小院子种菜。
春天翻动泥土，买来番茄、芝麻菜、草莓、黄瓜的种子，在松软又肥沃的土地上洒下。雨一下，很快就冒出了绿芽，接着就变成一道道碧绿的菜畦。
那时，女孩每天都会到院子去看，有时是“一颗小草莓正在向你发出召唤”，有时是“蜘蛛网上挂着晶莹的露珠”，有时哪怕轻声走路，都有可能惊起刚刚睡醒的动物，几只小黑影在地上蹦蹦跳跳......生机勃勃的菜圃，单是看着，就满是烟火气。
想起年初，宅在家里无处可去的时候，有读者立春那天在废旧花盆里种下了黄瓜，虽然只开了花未结果，但是看着它们一点点长大，没几天就爬得满架都是，感觉日子都变得鲜活，让人快乐。
向往小院，所要亦不多，不过充满生机的烟火。看着地里的种子，陆陆续续释放自己，冒尖、生长；瞧瞧伏在菜花上的黄蜂，因为生机充满活力，飞来飞去。
诗人说：“花动一山春色。”何尝不是花动一院生机，接着草动，瓜果动，动物的跳动，人的心动，一个都不会少，处处都是生命力。
就算是小小一院，勃勃生发的人间烟火，无时无刻提醒着我们，日子鲜活，生活该当生动纯真。
林语堂梦中的院子也是许多人心中的小院：“宅中有园，园中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树，树上见天，天中有月，不亦快哉！”
但他却说的：“构成生活的更多是且将新火试新茶的寻常烟火，平常小事。”
图片1｜子ZIXIN © 图片2｜沐沐熙Mini ©
多年以后，蒋勋回忆起母亲，常常想到的是儿时在院中跟在母亲身旁，看她摘菜，用食指跟大拇指的指甲，细细把老的叶片掐掉，做成一家人嘴里最好吃的菜。
有时是母亲喜欢吃的苦瓜，加上发臭的豆豉咸鱼干爆炒；姐姐爱吃酸渍食物，吃面要用醋调味，菠萝芒果也要挑青涩未熟透的吃。他爱吃甜，一颗糯米粽沾细白砂糖，甜甜地有稻米香。
三餐四季，平平淡淡的烟火，因为酸甜苦辣的记忆，七十多岁的蒋勋惦记到了现在。
汪涵也记得奶奶喜欢把西瓜泡在水井，晚饭过后，一家人享受盛夏的清凉；丰子恺最难忘的，也是在他的杨柳小院，摆个小桌子喝茶。
过去也许我们都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多年以后，回忆往昔，最怀念依然是院子晒的白菜干、萝卜丝和年关的腊肉，是熟悉又怀念的寻常烟火味道。
慢慢地会发现，远大的梦想也许不是必需品，那种吃饱喝暖的殷食，满院满屋的香味，才是最从容的幸福。
四方小院，一方热热闹闹，一方生机勃勃，一方从从容容，更有一锅烟火，这也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原来还不觉得，在都市生活久了，等到烟火气都慢慢散尽了，才发现千里万里的奔逐，名名利利的追求很累人。世界很大适合奔走，但怎么也走不完。世间也有繁华可追求，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一切拥有。
四方小院，构成生活的一切，虽然细碎、小事、又平常，却像踩在土地一样踏实。
